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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暗度陈仓（第2页）

“娘娘脉象平稳有力，节律均匀，腹中胎儿必定发育良好。再有一月，便是娘娘的临盆之期，这至关重要的阶段，娘娘务必留意胎动，一有异常，即刻传微臣前来。”不多时，张太医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浮现欣慰神色，语气沉稳地嘱咐。

恩惠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温婉得体的浅笑，轻声说道：“有劳太医多日悉心照拂，本宫定当谨记。”

张太医闻言，再度欠身行礼，随后拖着因连日操劳而沉重迟缓的双腿离开。为了照料她，这些天他四处奔波，时刻紧绷神经，早已心力交瘁。浓烈的倦意将他彻底笼罩，他哈欠连连。昏暗廊道中，张太医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脚步踉跄，尽显疲惫 。

他浑然不知，香玺早已在那一盏清茶之中，悄然放入安神补觉之药。张太医踏入房间，连洗漱都未完成，便已困顿到了极点。他踉跄着走到床边，鞋子都来不及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不过片刻，沉沉的鼾声便悠悠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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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际，恰为行事之良机。四下阒寂无声，众人皆沉酣梦乡。小千子怀抱熟睡婴孩，身姿微躬，脚步极轻，仿若狸猫一般，悄然行至香玺所在之室。

香玺轻移莲步来到小千子身旁，双手不受控地微微颤抖，缓缓从他怀中接过婴孩 ，每一个动作都极为小心，随后轻手轻脚将婴孩安置在床上。她微微俯身，凝视着婴孩稚嫩的睡脸，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缓，仿佛稍有动静就会惊扰这个脆弱的小生命，打破此刻如琉璃般易碎的静谧。

“听晚路讲，这孩子今日一直没合眼，此刻必定是睡得很沉，没那么容易惊醒。”小千子站在一旁，将香玺眼中的忧虑尽收眼底，赶忙轻声提醒，想宽慰她紧绷的神经。

香玺闻声，感激地微微点头，鬓边珠翠轻轻晃动。她朱唇轻启，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急切：“晚路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小千子心领神会，向前靠近几步，压低声量用气声回道：“我已经吩咐他到所有女官住处点燃安神香，想来现在她们都已沉沉睡去，绝对不会察觉到这边的动静。”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你在这儿守着，我这就去准备后续事宜。等我安排妥当，马上出来告知于你。”香玺神色凝重，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低声叮嘱完，便迅速转身，争分夺秒地开始布置现场 。

檐角的铜铃突兀地响起来，在寂静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香玺裹挟着一身夜露，匆匆走进恩惠内室，怀中襁褓里逸出几缕淡淡的乳香。恩惠半靠在织锦引枕上，指甲不自觉地深深掐进流苏里，指节泛白，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张满弦之弓。直到她看清婴孩那赤红的脚踝，一直紧绷的脊背才像断了弦一般，重重地倒向床褥，震得鎏金帐钩叮当作响。

“轻点儿，这条绸裤可是用茜草汁浸染了三十遍。”香玺一边说着，一边用指尖翻出一把银剪，“咔嚓”一声剪断缠在婴孩脐带上的丝线，“我曾在野史里看到，刘妃诞下死胎时，尚宫局用白公鸡血混着朱砂……”话还没说完，铜盆里已经接满了猩红液体。她突然猛地将滚烫的血水泼向绡纱屏风，飞溅的水珠在烛火映照下，瞬间化作一片血雾，恍惚间，竟真似临盆时那刺目的血光 。

恩惠身体微微战栗着，缓缓分开双腿，任由香玺把冰凉的鸡血涂抹在膝窝。那些粘稠的液体顺着罗袜蜿蜒而下，在她脚踝处汇聚，形成诡异的图案。当掺着艾草的热水漫上金砖地面，满室蒸腾的血气惊醒了襁褓中的婴孩。婴儿的啼哭与更漏声交织在一起，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梆子声。

“三更了，万事俱备。”香玺猛地攥紧铜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染血的襁褓在热水里起起伏伏，像极了去年中秋被沉塘的那个梳头娘子。

香玺走出屋子，对着小千子微微颔首示意。在这漆黑如墨的夜里，这决然的颔首带着孤注一掷的意味，承载着破釜沉舟的行动指令 ，预示着这场计划即将迎来最关键时刻。

小千子瞬间会意，脚底抹油般朝着太医房间奔去。到了门口，他攥紧拳头，用尽全力砸门，扯着嗓子大喊：“张太医！皇后娘娘半夜腹痛难忍，羊水已破，怕是要早产，情况危急，赶紧随我去看看！”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惊得屋顶上的瓦片都似在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