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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稠如墨,更鼓急促,一声紧过一声,仿若催命符。可徐祖辉的青铜剑比那梆子声更快。刚承袭爵位的魏国公徐祖辉,骑在快马上一路疾驰,风驰电掣般将徐增寿拦在了左顺门前。
他剑眉紧锁,气息微喘,剑穗上那枚先祖征北时系的平安符还在晃晃悠悠,似在诉说着徐家往昔的荣耀与使命 。
“大哥,徐家的剑不该染自家人的血。”徐增寿从马鞍上滚落,那一刻,他狼狈的模样,与幼时掏鸟窝不慎跌进自己怀里的幼弟瞬间重叠。徐祖辉凝视着徐增寿额上豆大的冷汗,眼眶微微泛红,语气沉痛而决绝:“天秩有典,你何以违心?
“顺天应时,本心使然!大哥,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徐家安稳!”徐增寿嗓音颤抖,话语中狡辩与哀求交织。这言语仿若一道轰然炸响的惊雷,直直在徐祖辉耳畔爆开,他恍惚听闻祠堂方向传来细微碎裂声——好似供案上那尊徐达将军玉像崩裂的声音。
徐祖辉握剑的手青筋毕现,整个人被愤怒与痛苦紧紧裹挟,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紧接着,一声满是悲怆与决绝的嘶吼破喉而出,惊得太庙檐角铜铃疯狂乱颤,尖锐声响划破长空。泪水夺眶而出坠落在黄土之上,转瞬没了痕迹,而此刻,他手中剑锋已然没入胞弟蟒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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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刃贯胸的瞬间,时间仿若凝固。父亲临终前的画面如走马灯般浮现:他气息微弱,却仍用力攥着三兄弟的手,郑重叮嘱 “徐家脊梁不能弯” 。可如今,他却亲手将剑刺向胞弟,这一剑下去,折断的又岂止是弟弟的脊梁?
徐家百年将星的命数,在这一瞬间仿若被改写。滚烫的热血喷溅而出,洒落在“文官下轿”碑上,触目惊心。那殷红血迹,恰似命运的诅咒,终究化作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声丧钟,沉闷又绝望。
五十步开外,徐英旭身形歪斜,如雨中残荷摇摇欲坠。他目含惊惶悲恸,望向大哥。见大哥抱着三弟尸身,双膝缓缓弯折,似承载千年沉痛,重重砸落在地,激起尘土几缕,宛如命运无情的喟叹。
太庙的风裹挟着沧桑寒意,肆意撩动他们的衣袂,翻飞衣角恰似飘摇命运。大哥悲恸的哭声撞在冰冷墙壁,于空旷殿宇回荡,声声泣血,如钝刀割扯徐英旭的心尖,痛意蔓延至神经末梢。
他下意识抬手,指尖微颤,似要穿过虚空轻抚三弟脸颊,重温往昔温暖。可手臂却像被无形枷锁禁锢,沉重得难以挪动,僵在半空,终无力落下。
“挖坑愈深,卒陷己阱,自作孽也。”徐祖辉喃喃自语,这话语似千钧巨石,碾碎徐英旭的呼吸,让他难以喘息,他喉头滚动,试图发声,却仿若被命运扼住咽喉,只有干涩气流在喉间游走。
眼前兄弟相残的惨景,如浓墨重彩的悲剧画卷,将世间荒诞残酷毫无保留地铺陈。他们本是同根手足,却在风云诡谲的朝堂漩涡中,被权力、阴谋与命运裹挟,落得凄惨下场,无力挣脱。
在这仿若裂帛的死寂里,徐英旭的思绪飘远,恍惚间看见香山别院那株百年白梅。昨日,枝头还开着徐增寿为妙锦折下的并蒂花,娇艳动人,如今却似被命运的阴霾笼罩,美好转瞬即逝,徒留满心怅惘与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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