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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2页)

张鷟时为御史,出为处州司仓,替归,往问焉。荣以杖画地,作“柳“字,曰:“君当为此州。”至后半年,除柳州司户,后改德州平昌令。荣刻时日,晷漏无差。又苏州嘉兴令杨廷玉,则天之表侄也,贪狠无厌,著词曰:“回波尔时廷玉,打獠取钱未足。阿姑婆见作天子,傍人不得枨触。”差摄御史康訔推奏断死。时母在都,见夏文荣,荣索一千张白纸,一千张黄纸,为廷玉祷,后十日来。母如其言,荣曰:“且免死矣,后十日内有进止。”果六日有敕,杨廷玉改尽老母残年。又天官令史柳无忌造荣,荣书“卫汉郴“字,曰:“卫多不成,汉、郴二州,交加不定。”后果唱卫州录事。关重,即唱汉州录事。时鸾台凤阁令史进状,诉天官注拟不平。则天责侍郎崔玄暐,玄暐奏:“臣注官极平。”则天曰:“若尔,吏部令史官共鸾台凤阁交换。”遂以无忌为郴州平阳主簿,鸾台令史为汉州录事焉。

周司礼卿张希望,移旧居改造见鬼人,冯毅见之曰:“当新堂下有一伏尸,晋朝三品将军,极怒,公可避之。”望笑曰:“吾少长已来,未曾知此事,公毋多言。”后月余日,毅入,见鬼持弓矢随希望后,适登阶,鬼引弓射中肩膊间。望觉背痛,以手抚之,其日卒。

周左司郎中郑从简所居厅事常不佳,令巫者观之,果有伏尸姓宗,妻姓寇,在厅基之下。使问之,曰:“君坐我门上,我出入常值君,君自不好,非我之为也。”掘之三丈,果得旧骸,有铭如其言。移出改葬,于是遂绝。周地官郎中房颖叔除天官侍郎,明日欲上。其夜有厨子王老夜半起,忽闻外有人唤云:“王老不须起,房侍郎不上,后三日李侍郎上。”王老却卧至晓,房果病,数日而卒。所司奏状下,即除李回秀为侍郎,其日谢,即上。王老以其言问诸人,皆云不知,方悟是神明所告也。

北齐稠禅师,邺人也,幼落发为沙弥。时辈甚众,每休暇,常角力腾<走卓>为戏。而禅师以劣弱见凌,绐侮殴击者相继,禅师羞之。乃入殿中,闭户抱金刚足而誓曰:“我以羸弱为等类轻侮,为辱已甚,不如死也。汝以力闻,当佑我。我捧汝足七日,不与我力,必死于此,无还志。”约既毕,因至心祈之。初一两夕,恒尔,念益固。至六日将曙,金刚形见,手执大钵,满中盛筋,谓稠曰:“小子欲力乎“曰:“欲。”“念至乎“曰:“至。”“能食筋乎“曰:“不能。”神曰:“何故“稠曰:“出家人断肉故。”神因操钵举匕,以筋食之。禅师未敢食,乃怖以金刚忤,稠惧遂食。斯须食毕,神曰:“汝已多力,然善持教,勉旃!”神去且晓,乃还所居。诸同列问曰:“竖子顷何至“稠不答。须臾于堂中会食,食毕,诸同列又戏殴,禅师曰:“吾有力,恐不堪于汝。”同列试引其臂,筋骨强劲,殆非人也。方惊疑,禅师曰:“吾为汝试之。”因入殿中,横塌壁行,自西至东凡数百步,又跃首至于梁数四。乃引重千钧,其拳捷骁武劲。先轻侮者俯伏流汗,莫敢仰视。禅师后证果,居于林虑山。入山数十里,精庐殿堂,穷极壮大,诸僧从而禅者常数千人。齐文宣帝怒其聚众,因领骁骑数万,躬自往讨,将加白刃焉。禅师是日领僧徒谷口迎候,文宣问曰:“师何遽此来“稠曰:“陛下将杀贫僧,恐山中血污伽蓝,故此谷口受戮。”文宣大惊,降驾礼谒,请许其悔过。禅师亦无言。文宣命设馔,施毕,请曰:“闻师金刚处祈得力,今欲见师效少力,可乎“稠曰:“昔力者,人力耳。今为陛下见神力,欲见之乎“文宣曰:“请与同行寓目。”先是,禅师造寺,诸方施木数千根,卧在谷口。禅师咒之,诸木起立空中,自相搏击,声若雷霆,斗触摧折,缤纷如雨。文宣大惧,从官散走,文宣叩头请止之。因敕禅师度人造寺,无得禁止。后于并州营幢子未成,遘病,临终叹曰:“夫生死者,人之大分,如来尚所未免。但功德未成,以此为恨耳。死后愿为大力长者,继成此功。”言终而化。至后三十年,隋帝过并州见此寺,心中涣然记忆,有似旧修行处,顶礼恭敬,无所不为。处分并州大兴营葺,其寺遂成。时人谓帝“大力长者“云。

真腊国在驩州南五百里。其俗有客设槟榔、龙脑香、蛤屑等,以为赏宴。其酒比之淫秽,私房与妻共饮,对尊者避之。又行房不欲令人见,此俗与中国同。国人不着衣服,见衣服者共笑之。俗无盐铁,以竹弩射虫鸟。五溪蛮父母死,于村外阁其尸,三年而葬。打鼓路歌,亲属饮宴舞戏一月余日。尽产为棺,余临江高山半肋凿龛以葬之。自山上悬索下柩,弥高者以为至孝,即终身不复祀祭。初遭丧,三年不食盐。岭南獠民好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箸夹取啖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梁有磕头师者,极精进,梁武帝甚敬信之。后敕使唤磕头师,帝方与人棋,欲杀一段,应声曰:“杀却。”使遽出而斩之。帝棋罢,曰:“唤师。”使答曰:“向者陛下令人杀却,臣已杀讫。”帝叹曰:“师临死之时有何言“使曰:“师云:‘贫道无罪。前劫为沙弥时,以锹刬地,误断一曲蟮。帝时为蟮,今此报也。”帝流泪悔恨,亦无及焉。

建昌王武攸宁别置勾使,法外枉征财物,百姓破家者十而九,告冤于天,吁嗟满路。为大库长百步,二百余间,所征获者贮在其中。天火烧之,一时荡尽。众口所咒,攸宁寻患足肿,粗于瓮,其酸楚不可忍,数月而终。乾封年中,京西明寺僧昙畅将一奴二骡,向岐州棱法师处听讲。道逢一道人,着衲帽弊衣,掐数珠,自云贤者五戒讲。夜至马嵬店宿,五戒礼佛诵经,半夜不歇,畅以为精进。一练至四更,即共同发,去店十余里,忽袖中出两刃刀矛,便刺杀畅。其奴下马入草走。其五戒骑骡,驱驮即去。主人未晓,梦畅告云:“昨夜五戒杀贫道。”须臾奴走到,告之如梦。时同宿三卫子被持弓箭,乘马赶四十余里,以弓箭拟之,即下骡乞死。缚送县,决杀之。

后魏末,嵩阳杜昌妻柳氏甚妒。有婢金荆,昌沐,令理发,柳氏截其双指。无何,柳被狐刺螫,指双落。又有一婢名玉莲,能唱歌,昌爱而叹其善,柳氏乃截其舌。后柳氏舌疮烂,事急,就稠禅师忏悔。禅师已先知,谓柳氏曰:“夫人为妒,前截婢指,已失指;又截婢舌,今又合断舌。悔过至心,乃可以免。”柳氏顶礼求哀,经七日,禅师令大张口,咒之,有二蛇从口出,一尺以上,急咒之,遂落地,舌亦平复。自是不复妒矣。贞观中,濮阳范略妻任氏,略先幸一婢,任以刀截其耳鼻,略不能制。有顷,任有娠,诞一女,无耳鼻。女年渐大,其婢仍在。女问,具说所由,女悲泣,以恨其母。母深有愧色,悔之无及。广州化蒙县丞胡亮从都督周仁轨讨獠,得一首领妾,幸之。

至县,亮向府不在,妻贺氏乃烧钉烙其双目,妾遂自缢死。后贺氏有娠,产一蛇,两目无睛。以问禅师,师曰:“夫人曾烧铁烙一女妇眼,以夫人性毒,故为蛇报,此是被烙女妇也。夫人好养此蛇,可以免难。不然祸及身矣。”贺氏养蛇一二年,渐大,不见物,惟在衣被中。亮不知也,拨被见蛇,大惊,以刀斫杀之,贺氏两目俱枯,不复见物,悔而无及焉。梁仁裕为骁卫将军,先幸一婢,妻李氏甚妒而虐,缚婢击其脑。婢号呼曰:“在下卑贱,势不自由。娘子锁项,苦毒何甚!”婢死后月余,李氏病,常见婢来唤。李氏头上生四处瘅疽,脑溃,昼夜鸣叫,苦痛不胜,数月而卒。荆州枝江县主簿夏荣判冥司。县丞张景先宠其婢,厥妻杨氏妒之。景出使不在,妻杀婢,投之于厕。景至,绐之曰婢逃矣。景以妻酷虐,不问也。婢讼之于荣,荣追对之,问景曰:“公夫人病困,说形状。”景疑其有私也,怒之。荣曰:“公夫人枉杀婢,投于厕。今见推勘,公试问之。”景悟,问其妇,妇病甚,具首其事。荣令厕内取其骸骨,香汤浴之,厚加殡葬。婢不肯放,月余而卒。

左仆射韦安石女适太府主簿李训。训未婚以前有一妾,成亲之后遂嫁之,已易两主。女患传尸瘦病,恐妾厌祷之,安石令河南令秦守一捉来,扌旁掠楚苦,竟以自诬。前后决三百以上,投井而死。不出三日,其女遂亡,时人咸以为冤魂之所致也。安石坐贬蒲州,太极元年八月卒。

王弘,冀州恒水人,少无赖,告密罗织善人。曾游河北赵、贝,见老人每年作邑斋,遂告二百人,授游击将军。俄除侍御史。时有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者,密差弘往推索,大枷夹颈,安仁不承伏。遂于枷上斫安仁死,便即脱之。其男从军,亦擒而斩之。至汾州,与司马毛公对食,须臾喝下,斩取首级,百姓震悚。后坐诬枉流雷州,将少姬花严,素所宠也。弘于舟中伪作敕追,花严谏曰:“事势如此,何忍更为不轨乎“弘怒曰:“此老妪欲败吾事。”缚其手足,投之于江。船人救得之,弘又鞭二百而死,埋于江上。俄而伪敕发,御史胡元礼推之,锢身领回。至花严死处,忽云:“花严来唤对事。”左右皆不见,惟弘称“叩头死罪”,如受枷棒之声,夜半而卒。

余杭人陆彦,夏月死十余日,见王,云:“命未尽,放归。”左右曰:“宅舍亡坏不堪。”时沧州人李谈新来,其人合死,王曰:“取谈宅舍与之。”彦遂入谈柩中而苏,遂作吴语,不识妻子,具说其事。遂向余杭访得其家,妻子不认,具陈由来,乃信之。天后中,涪州武龙界多虎暴。有一兽似虎而绝大,日正中,逐一虎直入人家,噬杀之,亦不食其肉。自是县界不复有虎矣。录奏,检《瑞图》乃酋耳,不食生物,有虎暴则杀之。

天后中,成王千里将一虎子来宫中养,损一宫人,遂令生饿数日而死。天后令葬之,其上起塔,设千人供,勒碑号为“虎塔”。至今犹在。

傅黄中为越州诸暨县令,有部人饮大醉,夜中山行,临崖而睡。忽有虎临其上而嗅之,虎须入醉人鼻中,遂喷嚏,声震虎,遂惊跃,便即落崖。腰胯不遂,为人所得。

阳城居夏县,拜谏议大夫;郑钢居阌乡,拜拾遗;李周南居曲江,拜校书郎。时人以为转远转高,转近转卑。袁守一性行浅促,时人号为“料斗凫翁鸡”。任万年尉,雍州长史窦怀贞每欲鞭之。乃于中书令宗楚客门饷生菜,除监察,怀贞未知也。贞高揖曰:“驾欲出,公作如此检校。”守一即弹之。月余,贞除左台御史大夫,守一请假不敢出,乞解。贞呼而慰之,守一兢惕不已。楚客知之,为除右台侍御史,于朝堂抗衡于贞曰:“与公罗师。”罗师者,市郭儿语,无交涉也。无何,楚客以反诛,守一以其党配流端州。黄门侍郎崔泰之哭特进李峤诗曰:“台阁神仙地,衣冠君子乡。昨朝犹对坐,今日忽云亡。魂随司命鬼,魄遂阎罗王。此时罢欢笑,无复向朝堂。”

<a href=/shishu/431>尚书</a>右丞陆余庆转洛州长史,其子嘲之曰:“陆余庆,笔头无力嘴头硬。一朝受词讼,十日判不竟。”送案褥下。余庆得而读之,曰:“必是那狗。”遂鞭之。周定州刺史孙彦高被突厥围城数十重,不敢诣厅,文符须征发者于小窗接入,锁州宅门。及贼登垒,乃入匮中藏,令奴曰:“牢掌钥匙,贼来索,慎勿与。”昔有愚人入京选,皮袋被贼盗去,其人曰:“贼偷我袋,将终不得我物用。”或问其故,答曰:“钥匙尚在我衣带上,彼将何物开之“此孙彦高之流也。 姜师度好奇诡,为沧州刺史兼按察,造抢车运粮,开河筑堰,州县鼎沸。于鲁城界内种稻置屯,穗蟹食尽,又差夫打蟹。苦之,歌曰:“卤地抑种稻,一概被水沫。年年索蟹夫,百姓不可活。”又为陕州刺史,以永丰仓米运将别征三钱,计以为费。一夕忽云得计,立注楼,从仓建槽,直至于河,长数千丈,而令放米。其不快处,具大杷推之,米皆损耗,多为粉末。兼风激扬,凡一函失米百石,而动即千万数。遣典庾者偿之,家产皆竭;复遣输户自量,至有偿数十斛者。甚害人,方停之。岐王府参军石惠恭与监察御史李全交诗曰:“御史非长任,参军不久居。待君迁转后,此职还到余。”因竞放牒往来,全交为之判十余纸以报,乃假手于拾遗张九龄。御史中丞李谨度,宋璟引致之。遭母丧,不肯举发哀,讣到皆匿之。官寮苦其无用,令本贯瀛州申谨度母死。尚书省牒御史台,然后哭。其庸猥皆此类也。

王怡为中丞,宪台之秽;姜晦为掌选侍郎,吏部之秽;崔泰之为黄门侍郎,门下之秽。号为“京师三秽”。阳滔为中书舍人,时促命制敕,令史持库钥他适,无旧本检寻,乃斫窗取得之,时人号为“斫窗舍人”。国子进士辛弘智诗云:“君为河边草,逢春心剩生。妾如堂上镜,得照始分明。”同房学士常定宗为改“始“字为“转“字,遂争此诗,皆云我作。乃下牒见博士,罗为宗判云:“昔五字定表,以理切称奇;今一言竞诗,取词多为主。诗归弘智,‘转’还定宗。以状牒知,任为公验。”

杭州参军独孤守忠领租船赴都,夜半急追集船人,更无他语,乃曰:“逆风必不得张帆。”众大哂焉。王熊为泽州都督,府法曹断掠粮贼,惟各决杖一百。通判,熊曰:“总掠几人“法曹曰:“掠七人。”熊曰:“掠七人,合决七百。法曹曲断,府司科罪。”时人哂之。前尹正义为都督公平,后熊来替,百姓歌曰:“前得尹佛子,后得王癞獭。判事驴咬瓜,唤人牛嚼沫。见钱满面喜,无镪从头喝。尝逢饿夜叉,百姓不可活。”冀州参军麹崇裕送司功入京诗云:“崇裕有幸会,得遇明流行。司士向京去,旷野哭声哀。”司功曰:“大才士。先生其谁“曰:“吴儿博士教此声韵。”司功曰:“师明弟子哲。”

滑州灵昌尉梁士会,官科鸟翎,里正不送。举牒判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鸟翎!”佐使曰:“公大好判,‘鸟翎’太多。”会索笔曰:“官唤鸟翎,何物里正,不送雁翅!”有识之士闻而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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