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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怪报怨前清光绪季年,直隶盐山县令史某,杭之钱塘人,无锡王壮武公之孙婿也。署中庖人杨大者,有童养媳年十五矣,尚未成婚。忽一日,觉有人与同卧,始尚隐约,继更近昵,询其何氏,答曰:“我侯氏女银针也。汝三世前邵姓,为钱塘令。我其时亦士人女,因见恶于卖花媪,彼遂诬予不贞。婿家闻之,遽退婚。父不服,诉之官。官受媪贿,诬予非贞体,予遂自尽。
此雍正间事。予死后,阎罗悯予屈死,命转世为男子,富且贵。
予不愿,但思报仇。阎君谓‘邵令已堕畜生道。尔恨亦可泄矣,不如转世为佳也。’乃投生中州贵人家为人。既长,迷失本性,无恶不作,及壮而夭。阎君怒,谓亦当堕畜生道。予大哭,但求复仇,遂转世为猴女,猴父母皆修炼成道去。予同胞尚有一弟一妹皆能修炼,先予得尸解,惟予以心怀复仇故,道念不及弟妹之坚,迟之数十年,亦得尸解。遍觅仇人,知尔今生为杨氏妇,故来觅尔。然吾母与妹皆常来防守,不令我索尔命,以为冤宜解不宜结也。”自是附妇体不去,阖署之人皆昵之,令之女儿辈呼之为银针姊,幼者姑之。与人接谈,恭而有礼。母与妹亦时附妇而言,独银针有时作空中笑语声也。令之诸女有欲见其面者,女曰:“我一猴耳,何足观。”再三请,女曰:“无已,可于帷后观予足可也。”则见一足弓鞋窄小如菱,履制亦精美,一足则大如莲船盈尺,皆哄堂大笑。壮武之孙名恕字心如者,荩臣同守之第三子也,时在署,女亦常与款洽,一日恕问女曰:“尔母尔妹则常来,尔弟何不来?”女曰:“但闻其转世为大贵人,今在湖广大衙门。亦不知湖广为何地也。”
问姓名,曰:“不知,但知其为湖广最大之官耳。”忽一日戏谓恕曰:“三舅老爷,我为尔妾何如?”恕笑曰:“我不惯看猴子面目。”女曰:“我能变形也,然亦只能变一小时耳,不能久也。”杨大夫妇敬之如神明,称为仙姑。令有小奚奴谓杨曰:“一猴怪耳,何足畏,尔俟其空中发声时,循其声抵于壁,我以棍击之,可使其现形也。”语未毕,忽自批其颊无数,且自投曰:“尔以后再敢狂言否?”奚奴大惧,跪而哀告乃已。
如是者五年而去,并不为妇祸,惟妇体赢瘠耳。女作杭音,声直而粗,其母妹皆然。此心如为人言,盖于盐山署中亲见之者。
据女言,则人云张文襄前身为猴,非虚言矣。文襄之貌似猴,饮食男女之性无不似猴者,亦奇人也。予所纪不载虚渺神怪之迹,惟此乃近年事,且王君兄弟所目击,言之凿凿,当非妄语,故记之,此吴骞《传信录》例也。
前世冤鬼叶伯庚,江宁廪生也,颇有文名。光绪二十三年丁酉,各省乡试之年也。其秋叶忽病,旬日不醒,尝喃喃自语,作湖北乡音。人问之,答曰:“我周吕氏鬼魂也,嫁周凤奎为妾。道光中,周以甲榜为福建闽县令,因口舌细故,忿而缢于凤凰山之银杏树下,山即在县署后。周知之,不使敛,致尸饱虎狼。
周转世为叶,今科将中江南第四名举人,予得请于帝而索命焉。
”一家大恐,许度脱,鬼曰:“我亦不能遽毙之,缘渠曾办振饥事有微劳,上帝亦许贷其死,惟不使之入场耳。”家人环求不已。鬼又曰:“祀我,并使某高僧诵《<a href=/fojing/466>楞严经</a>》千遍,则我去矣。”如其言,至八月八日贡院封门,而叶病愈。访之闽人,果有闽县令周凤奎其人者。逾年为光绪二十四年,叶摒挡入闽,访询周吕氏事,竟无人知。至凤凰山,果有银杏树,百年外物也,于其地招魂立冢而归。其时余在金陵,叶亲为人言。此事甚可怪,叶不致造言以自污也。
鬼捉酷吏时乃风,字萼卿,浙江仁和人,江苏候补知府也,管闵行镇厘税。会帮办委员倪祖谦家被盗,鸣官捕数人,内有护卡炮艇勇丁焉。艇有哨弁,素与时有隙,时遂诬以坐地分赃,言于抚院巡捕官申保龄,申白巡抚吴元炳,遂骈斩之。未几,申权吴江知县,甫匝月而病,病中喃喃辩杀盗事,遂死。死后数日,时又权松江知府,甫三日,一日送客出厅事,杭声大言,若对客状,仆以客去告,则大怒曰:“我正与申大令言,何相混也。
”俄顷面目惨变,自投无数而死。此同治戊辰、己巳间事也。
石埭徐子静言。翰林不识字自科举废倡言新学,凡留学日本三年毕业归国者,送部应廷试,或赏翰林,或进士,或举人,皆出于一榜焉。此从来科名未有之变局也。光绪末年,有粤人某廷试得翰林,呼何秋辇中丞为“秋辈”,读“奸宄”之“宄”为“究”。予初以为言者过甚耳,迨指其人而实之,始知不谬。吁!此亦国之妖异也,安得不亡哉!
妖狐为祟同治季年,芜湖有厘卡委员俞某者,浙人而北籍也。妇为狐所凭,夫入房,辄有物击之,遂不敢近。在芜湖时,一日清晨,有仆妇入房洒扫,忽见一壮年男子,冠白毡冠,衣灰色茧绸袍,腰系大绿皮烟荷包,坐主妇床上。大骇,欲询,转眼即不见。俞自北南来,此狐即随之而至,历有年所矣。妇日渐枯瘠,遂死。俞亦无子。予其时亦在芜湖,一时喧传,以为怪事。
方某遇狐仙事道光间方某,皖人,寒士也,入都应乡试,馆某旗员家。
书室在花园中,园故空旷,仅一馆童作伴而已。一日月下,方仰天长叹曰:“家无儋储,功名未遂。昨有家信来告匮,奈何?”忽空中有答者曰:“公富贵中人也,何忧贫?公无患家计,我已为公备银二十两为家用,明日封寄可也。”方大骇,不敢应,遂归寝。次晨,见案上封裹宛然。视之,银也,权之,得二十两,大喜,遂寄家焉。晚坐月下,望空称谢。又闻人语曰:“公长者,愿与公为世外交,可乎?”方曰:“可。”叩其姓名,曰:“胡某,为大内管库职司也。”是年方捷顺天,胡又为摒挡一切,费不赀,方深感之。次年会试后,遂移居试馆,不复馆旗员家矣。及联捷,又助之,且时来与方谈论今古,颇淹洽。惟不见形耳,方颇以不得一面为恨。胡曰:“无见面缘也。”方固请,胡曰:“不得已,可于某日午后俟我。”届期,戒阍者,凡有客来皆辞谢,以为今日可以见我良友矣。至午后,忽座师传唤,命即至,方大恨,然座师命不敢违,怏怏行。甫出门,胡即来,投刺而去。至晚方归,仆曰:“午后有一人白而颀,四品冠服来拜,素不相识也。”方颔之。至夜胡至,谓之曰:“如何?我固谓无见面缘也。”久之,胡忽语方曰:“我辈交谊可谓厚矣,欲附为婚姻可乎?家有弱妹,貌颇不恶,堪备箕帚。”方曰:“我有妇矣,胡可者?”胡曰:“不妨,我辈世外人,不争名分,公即妾之可也。”方曰:“容徐议之。
”次日,方出门后,有一李姓来拜,归视名刺,不识也。至夜,闻空中有声,非胡声也。问为谁,答曰:“即日间奉拜之李某也。某亦狐而仙者,久欲奉教,未敢唐突。今闻胡某欲以妹许公,明知交浅言深,公未必信。然视公之危而不救,实不忍。
胡妹虽美,而淫荡,已蛊死多人矣。公奈何堕其术中,不如设词拒之为是。”方大惊谢。翌日胡又至,申前说,方绝之,胡诘其故,方曰:“我虽贫,究人类也,岂可与君辈为偶。”胡大怒曰:“相交许久,犹以我为畜类耶?”作恨恨声而去。自是遂日作祟无虚日,或食物中置粪秽,或衣服无故自焚,或朋友求书之件污以墨水,种种恶作剧,不堪其扰。方恨之而无如何。李又至,教之曰:“尔第焚疏于前门关帝庙,彼自惧而不敢祟矣。”方如言。至夜,梦一三十许方面壮夫,锒铛被体,戟指向方曰:“尔受李某谗,控我于神。我待尔不薄,计我所毁尔之物,尚不敌赠尔十之一,尔何忍乃尔!尔知李某为何如人,大内库掌我为正,李为副,李久欲谋我缺,不得隙,今遇尔,亦天也。我不过发配陕西三年耳,三年后公亦须来京考散馆矣。黄河岸边相见可也。”方醒而大惧,请假归,终身不复入京,此即方朝觐之父也。闻朝觐会试后,梦一人,自称胡某,与尔父相善,因尔父信谗,致我得罪充徒三年,今归仍复旧职。
闻尔能继父志甚喜,然尔命中无进士也,何必跋涉哉!方梦中大哭,求转圜。胡曰:“无已,以寿算准折或可。尔具一疏焚于前门关帝庙,我再于冥冥中为尔谋之,惟中后即不永年,勿悔也。”朝觐允之,故殿试后未匝月即死也。朝觐为光稷甫侍御姊夫,于方父子事言之甚详。予至京,主其家,茶余饭罢,辄以为谈资也。此岂中国人迷信之故哉!然而其事甚确,非空中楼阁也。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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