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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忽然从袖中抖出卷验骨记录,纸页边缘染着丹毒的青黑:“三年前‘承恩堂’少东家的尸检报告,说他‘舌头发紫,七窍无血’——分明是中了‘镇魂散’,却被写成急症。”他忽然用烟袋锅子敲了敲地契的朱红大印,“顺天府的大印盖得再红,也遮不住骸骨胸口的齿轮状伤口——那是丹炉开炉时,用獬豸角凿出来的。”
张小帅望着地契上的“王承业”三个字,忽然想起地窖丹炉上的刻痕——同样的字迹,同样的断笔,此刻与他腰间的残牌断角遥相呼应。“刘三,”他忽然将地契按在桌上,验骨刀对准“暴毙”二字,“你替王典史做了三年‘凶宅掮客’,该知道这宅子里的‘没脸鬼’,其实是被剜了眼的赵贪廉小妾,还有……”他忽然指了指窗外的老槐树,“被伪造成上吊的绸庄掌柜,他们的骸骨,如今都躺在提刑房的验骨箱里,等着‘开口’说话。”
刘三忽然浑身发抖,地契从指尖滑落,飘到油灯下——纸页上的“王李氏”三个字,竟被火光映成“亡李氏”。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人若进了凶宅,就把他们跟骸骨一起埋了。”此刻望着张小帅腕间的獬豸刺青,忽然觉得这“埋”字,怕不是埋人,是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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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爷,小的全交代!”他忽然从鞋底抠出枚青铜钥匙,钥匙环刻着“承恩堂”的暗纹,“这是地窖丹炉的钥匙,王典史说里头藏着没烧完的药引名册,还有……”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当年您父亲被剜下的獬豸佩残片,跟您腰间的残牌,能拼成完整的断角。”
钥匙落在地契上,发出清响——不是金属碰撞,是冤魂的叹息。张小帅捡起钥匙,断角处的光竟与地契密文共鸣,显出“司礼监督造”五个字。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密信:“若见断角重合,便是冤魂归位时。”此刻钥匙的断角与残牌相抵,竟在油灯下投出完整的獬豸影——独角虽断,却踩着“齿轮计划”的名册,昂首望着顺天府的方向。
“老仵作,”他忽然将地契折好塞进内袋,触到父亲的残牌断角,“明日把刘三的口供抄成榜文,贴在顺天府衙门前,再把这地契附上——让百姓瞧瞧,所谓‘凶宅闹鬼’,不过是官老爷们用百姓的血,养自己的长生梦。”他忽然指了指刘三手里的算盘,“还有这算盘,让大牛挂在凶宅门口,算珠上的丹粉,就是给王典史的‘见面礼’。”
老王郑重地点头,烟袋锅子敲在钥匙环上:“大人放心,俺这就去验骨房,把绸庄掌柜的骸骨‘请’出来——他手腕的绳印,该让顺天府的仵作重新瞧瞧了。”他忽然望向窗外的老槐树,树桠间的“冤”字灯笼被风吹得乱晃,却始终没灭,“何况咱有这钥匙,丹炉里的名册一现世,司礼监的‘齿轮’,怕也转不动了。”
刘三忽然望着张小帅手里的钥匙,想起七年前见过的场景——赵贪廉用同样的钥匙打开丹炉,炉盖掀起时,童男童女的哭声混着丹毒的烟,像极了此刻老槐树的风声。“官爷,”他忽然跪地,磕得青砖“咚咚”响,“小的还有一事——王典史今晚要去城西窑厂毁证,他带了‘镜花粉’,想把窑里的骸骨烧成灰……”
“那就让他烧。”张小帅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刺骨的冷,“但他忘了,骸骨烧成灰,丹毒却烧不化——老仵作的‘验骨水’,能让骨灰里的铅粉显形,更能让他藏在窑厂的‘药银’流水账,变成顺天府大堂上的铁证。”他忽然指了指刘三腕间的獬豸刺青,“何况你这儿还有个‘活证’——带着刺青的牙人,替典史压价的算盘,还有这盖着顺天府大印的地契,哪一样,不是钉死他的棺材钉?”
夜风裹着雪粒子灌进牙行,吹得地契上的“齿轮计划”密文沙沙响,却盖不住老槐树方向传来的铃铛声——那是货郎骸骨腕间的铃铛,此刻正被醒魂草灯照着,在风雪里发出清响,像在唱一首迟到三年的、关于公道的歌。而张小帅手里的钥匙,此刻正对着初升的月亮,断角处的光,竟将“承恩堂”的暗纹,照成了“惩恶堂”——惩的是活人恶,恶的是鬼蜮心,心的是天下公,公的是百姓冤。
雪越下越大,牙行的门槛上,刘三的算盘珠子被雪覆盖,却在“三两”契约的墨迹下,显出个“明”字——那是提刑司的刀光,是验骨刀的血光,更是所有被埋在凶宅地底的真相,此刻借着一把青铜钥匙,终于能在雪地里,写下的、第一个真正属于死人的字:明。
而那具藏在丹炉里的“承恩堂”少东家骸骨,此刻正借着钥匙的光,望着地契上的“王承业”名字——他胸口的齿轮状伤口,忽然渗出淡紫的光,不是丹毒,是醒魂草的汁液,是提刑司的人,终于来替他洗净罪孽、让他以“人”的身份,而非“鬼”的名义,去见阎王的、清透的光。
《尸语者手记·凶宅秘录》
第四章:压价与暗流(终章)
“够了。”张小帅将五两银子拍在桌上,银锭边缘的“张”字私印磕在青砖上,发出清响——那是他用父亲残牌断角刻的印,边角还留着验骨刀的凿痕。刘三盯着银锭上的獬豸纹暗记,肥脸在油灯下泛着青白,鼠须笔在契约上抖出墨点,像极了凶宅地窖里未燃尽的丹砂。
“官、官爷,这银子……”刘三的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飞快,却不敢碰桌上的银锭——银锭底面刻着提刑司独有的“断角符”,传说能镇百鬼,更能让说谎者掌心生疮。他忽然想起王典史的警告:“提刑司的钱沾不得,那是用冤魂磨的银。”此刻银锭映着张小帅腕间的刺青,竟让他想起赵贪廉府里被砸毁的獬豸像,断角处的缺口,跟这银锭的暗记一模一样。
“五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契。”张小帅指尖敲了敲银锭,断角符的阴影落在刘三腕间的獬豸刺青上,“别想着拿‘凶名’压价——你鞋底的窑厂细沙,还有袖口的镜花粉,足够让你在顺天府的牢里,数清楚每颗算盘珠子。”他忽然翻开契约,用验骨刀尖挑开“凶宅免责”的暗纹,露出底下用密文写的“王承业购宅款”——数字旁画着断角獬豸,角尖滴着银钱,正是刘三替王典史做的假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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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三忽然剧烈咳嗽,袖管里掉出半枚青铜钱——钱眼处缠着醒魂草,是他今早从凶宅捡的。铜钱滚到银锭旁,竟将“张”字私印映成“醒”字——不是幻觉,是醒魂草的汁液渗进钱眼,在银锭上洇出的水痕。“小的遵命!小的这就改契约!”他抓起鼠须笔,在“八两”二字上狠狠划掉,改成“五两”,笔尖戳破纸页,在背面留下个歪扭的“公”字——公是公道,是提刑司的公,是死人也能讨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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