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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烟袋锅子敲在井沿上,震落的醒魂草籽,掉进砖缝里,正好落在新芽旁。“三十年前在江边,”他望着砖缝里的淡紫,和大牛手里的韭菜种,忽然笑了,“我爹教我种芦苇,说‘芦苇根扎江底,却能举出天’——如今这醒魂草,根扎砖缝,却能举出‘醒’,倒应了‘地缝里长天理’的话。”
小顺举着阳粉灯笼跑进来,灯笼穗子上的银角,碰在砖缝的芽叶上,惊落的雨珠,在青砖上滚成“顺”字。“张哥!”他蹲下来,指尖蹭着芽叶的锯齿,忽然发现叶片背面,竟刻着极小的“张”字——是张小帅昨夜用验骨刀划的,刀痕里嵌着阳粉,此刻遇着雨水,显了形,“醒魂草长‘张’字!是不是说,咱天井的‘醒’,是张家的‘醒’?”
“傻孩子,”张小帅刮了刮小顺鼻尖的雨珠,水珠落在芽叶上,把“张”字,晕成了“长”字,“醒魂草的‘醒’,是天下人的醒——你看这芽,长在砖缝里,却把青砖的‘青’,染成了‘清’。”他忽然指着井沿的老槐树,去年秋天种下的牵牛花,此刻藤蔓缠着树干,正把“鬼见愁”的幡旗,拖成“人见喜”的穗子。
更夫的梆子声敲过辰时,雨丝渐歇,醒魂草的芽,在阳光里挺了挺腰——锯齿叶尖的阳粉,竟聚成“正”字。大牛忽然把铁铲往畦边一插,铲头的“驱邪”二字,被雨水冲掉了“马”旁,成了“区牙”——区是天井的方,牙是醒魂草的锯齿。“头儿,”他望着砖缝的芽,又看看畦里的韭菜,忽然挠头笑了,“俺本想种韭菜解馋,咋觉着,这醒魂草芽,比韭菜盒子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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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的不是草,是‘醒’。”张小帅摸着阿白蹭过来的脑袋,猫毛上沾着的醒魂草籽,落在韭菜畦里,竟在“韭”字的横划间,显了“非”字——非是“不”,是“醒魂草非醒不可,世道非清不可”。他忽然想起父亲的残牌,此刻断角缠着的醒魂草,正从暗格里“跑”出来,在天井砖缝里,扎了新根。
老方丈拄着拐棍走进来,拐棍头的红绳上,串着颗用醒魂草叶编的“春”字——是善堂的孩子们,照着天井的芽编的。“昨儿上香,”他望着砖缝的“醒”字芽,叶尖的锯齿,正好对着韭菜畦的“韭”字,“菩萨像前的醒魂草,忽然开了花——淡紫的,像极了这砖缝里的芽,原来‘醒魂’二字,不在庙堂,在天井,在老百姓的砖缝里,在能扎下根的、人间的土里。”
巳时的日头破云而出,醒魂草的芽,在砖缝里投下细影——影的轮廓,像极了獬豸的角,断处的缺口里,嵌着片韭菜叶,倒像獬豸“叼”着人间的烟火。张小帅望着这场景,忽然觉得天井的“新绿”,从来不是偶然——是老王的烟袋、大牛的铁铲、小顺的阳粉,合着醒魂草的籽,在砖缝里,在畦土里,在凶宅的每个角落,种下的“醒”。
“张哥,醒魂草长大了,能开出獬豸花吗?”小顺趴在砖缝旁,指尖沾着阳粉,在芽叶周围画獬豸——断角处的粉,堆得跟芽叶一般高,“等花开了,咱把花别在老王的烟袋上,把叶缝进大牛的盾牌里,让醒魂草,跟着咱们,把顺天府的每条缝,都‘醒’过来!”
“能啊,”张小帅望着天井的天空,醒魂草的芽,此刻正对着日头,锯齿叶尖的阳粉,闪着细芒,“醒魂草开花,是‘醒’字开花——花瓣是淡紫的‘正’,花蕊是阳粉的‘明’,等花谢了,籽落进别的砖缝,别的地儿,又长出新的‘醒’,新的‘清’。”他忽然指着韭菜畦——大牛刚才踩过的土,竟露出块旧砖,砖面上的“贪”字刻痕,此刻被醒魂草的芽影,盖成了“贫”字。
顺天府的百姓们渐渐知道,凶宅的天井,有了“会醒的芽”——砖缝里的醒魂草,每天清晨都朝着太阳晃叶子,像在说“早”;畦里的韭菜,长得比别家的壮,叶片边缘竟带着细锯齿,像极了獬豸的角。有人路过时,会往砖缝里添把土,说“给醒魂草,续点‘醒’的力”;有人给韭菜畦浇淘米水,说“让韭菜,多沾点‘人间的暖’”;还有孩子蹲在天井,用阳粉在醒魂草周围画圈,说“画个‘醒魂圈’,让坏东西,进不来”。
当第一缕暮风裹着韭菜香,吹过天井时,醒魂草的芽,已经长出了第二片叶——叶片上的“张”字刻痕,此刻沾着夕阳的暖,竟成了“长”字。张小帅坐在槐树下,看阿白蜷在醒魂草旁,尾巴尖扫着砖缝的“兴”字,忽然觉得这天井的“新绿”,改的不是景,是世道——让每个曾藏污的砖缝,都能长出醒魂的芽,让每个曾冰冷的天井,都能飘出韭菜的香,让这人间的每个“缝”里,都住着“醒”,住着“暖”,住着老百姓的“烟火”,和永远不会灭的、向上的、生生不息的“绿”。
夜风裹着醒魂草的清苦,混着韭菜的辛香,飘向顺天府的街巷——那不是草香,是“醒”的味道,是“人”的味道,是让这世间所有的“缝”,最终都能被“醒魂的芽”、“人间的暖”、“老百姓的笑”,填满的味道。而那砖缝里的淡紫芽,此刻正顶着暮色,轻轻晃了晃——不是晃,是承诺,是对这人间的承诺:只要有缝,就有芽,只要有芽,就有醒,只要有醒,这世道,就永远有新的绿,新的光,新的、属于人的、堂堂正正的希望。
天井的新绿,在谷雨的夜里,悄悄长大了些——醒魂草的锯齿叶,蹭着韭菜的叶片,在青砖上投下的影,渐渐连成了“清”字。而张小帅知道,这“清”字,从来不是天上掉的,是像醒魂草一样,在砖缝里扎了根,喝着雨水,晒着阳光,沾着老百姓的烟火,慢慢长出来的——就像这凶宅的新生,就像这世道的新生,从来不是突然的颠覆,是一个芽、一把韭菜、一盏阳粉灯笼,合着无数凡人的“醒”,慢慢攒出来的,长出来的,活出来的。
毕竟啊,这人间最坚韧的绿,从来不在花园,在砖缝里;最动人的“醒”,从来不在文书里,在人心里。而天井的新绿,此刻正用它的锯齿叶,在青砖上,在夜空中,在每个凡人的眼里,写下最朴素,却最有力的字:醒,然后生,生,然后长,长,然后,让这人间,永远有新的、带着烟火气的、生生不息的、清清爽爽的、堂堂正正的,活头。
《韭芽·活宅·烟火生》
暮春的阳光把天井的青砖晒得暖烘烘时,大牛的铁锹头“咔嗒”磕在砖缝里,带起的泥土团里,几星鹅黄正顶着种皮晃——不是韭菜芽,是去年埋的向日葵籽,不知怎的混进了韭菜畦。他举着铁锹喊,刃面的荧光粉沾着土粒,在阳光下蹦成细芒,像撒了把碎星星:“头儿!韭菜没发芽,向日葵先冒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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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帅蹲在槐树下擦验骨刀,刀刃映着向日葵的嫩芽,忽然笑了——刀把上的獬豸纹,不知何时沾了小顺的阳粉,在刀柄上显了“向”字。“向日葵好啊,”他摸着砖缝里的醒魂草——昨夜的春雨让叶片更挺了,锯齿边缘的荧光粉,正对着向日葵的芽,“知道追着太阳长,跟咱这凶宅似的,从前见不得光,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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