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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算尽与反算
酉时三刻,应天府西市的糖画摊前,老乞丐往鞋底缝了张新密报:“曹档头调钦天监档案,查周博士手稿”。纸条边角画着个扭曲的“算”字,那是张小帅教他的暗号——意味着“对方在算,需反算”。
与此同时,张小帅正对着义庄的尸身拨弄算盘。陈老爷的指缝里,除了朱砂粉,还嵌着半粒碎钻——和曹吉祥指甲套上的材质一模一样。“头儿,”大牛抱着新收的账本进来,封皮上盖着“东厂内库”的火漆印,“老王从王扒皮的师爷那儿摸来的,去年炼丹房的采购单…”
算盘珠“噼啪”响了九下,张小帅盯着“玄龟纹铜炉三千两”的记载,忽然想起曹吉祥密报里的“袖口玄龟纹”。原来那档头怕人算出银钱漏洞,竟把司炉太监的纹样绣在袖口,当作风水镇物——却不知,这纹样反而成了查账的线头。
夜风掀起门帘,带来远处东厂的皮鞭声。张小帅摸出袖中半枚符文,那是从曹吉祥轿帘上扯下的绣线——绣线里混着金丝,正是东厂特供的“避邪纹”。他忽然笑了,指尖在算盘上拨出个“三”字——三万两修缮银,两千两碎钻,再加三十片蝉翼软甲,刚好凑成曹吉祥的“心病”。
当曹吉祥的玉扳指敲碎第七个烛台时,张小帅正在慈幼院教孩子们画算筹。红泥笔在青砖上划出“一”“二”“三”,最末那个“三”拖了个长尾巴,像极了曹吉祥账本上改数字的笔锋。他知道,这场算尽天机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对方算的是权,他算的是命,而算盘中藏着的,是比阴阳术数更锋利的东西:人心。
庭院里的槐树叶“沙沙”作响,曹吉祥盯着案上被烧出洞的密报,忽然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他猛地抓起鼻烟壶吸了口,薄荷味呛得眼眶发酸,却压不住心跳——那个叫张小帅的小旗,竟在他的算盘算珠里,埋了枚最锋利的刺:当洁癖遇上账本漏洞,当权谋撞上算尽天机,这场戏,该换个主角了。
玉扳指终于停了敲击,他对着黑暗轻声笑了,尖细的笑声里带着颤意:“算吧,尽管算。咱家这盘棋,可是拿人命做棋子的——你那点算盘珠,能抵得过东厂的刑具?”
窗外,北斗七星斜斜挂着,参宿的星光刚好落在张小帅画的“三”字上。算筹青砖旁,不知何时多了片柳絮,白生生的,像极了曹吉祥账本上被朱砂改过的数字——看似天衣无缝,却终究,漏了人心这笔账。
第二章 鎏金局
曹吉祥的玉扳指磕在紫檀木卷宗上,发出清越的脆响。烛火将他眼尾的皱纹映得更深,指尖摩挲着“丹方鬼画符”几字,熏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硫磺味——那是他偷偷掺在香粉里的避毒散,上个月被仇家泼了掺着尸水的脏水,整整三日泡在放了七味草药的浴桶里,后背至今还留着搓破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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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软甲与圣药的诱惑
“圣药线索...”他喃喃重复,袖口的伽南香突然浓得呛人。去年冬至,陛下召集群阉赏丹,那粒鸽蛋大的“九转紫金丹”在琉璃盏里泛着幽光,掌印太监分药时指尖漏了颗碎屑,他蹲在地上擦了三遍青砖,终究没敢舔——传闻那丹药需用处子血调朱砂,再以玄龟壳煅烧七七四十九日,而他腰间缠着的金丝软甲,内衬正是用十二张玄龟腹甲磨成的粉织成。
卷宗里“起获巨款匿名捐赠”的记录突然刺目。他知道那枯井里的木箱盖着前朝内库印,可更让他在意的是密报里的附笔:“木箱底部刻有星图,与钦天监失传的《丹鼎方位谱》吻合”。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想起三年前偷听到的秘辛——先帝晚年笃信“龟甲承星可炼圣药”,命人在皇陵地宫刻满二十八宿图,后来项目烂尾,工匠全被封了口,唯有一本手绘谱流入民间。
“良机?”他忽然笑了,尖细的笑声惊得梁上鼠群簌簌乱窜,“陛下近年总说梦见玄武大帝,若咱家把这‘星图丹方’呈上去...”玉扳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那里贴着片藏红花膏——昨夜为了琢磨密报,整整熬到五更,偏头疼又犯了。
二、洁癖背后的血痕
当值小旗抱着新收的密报进来时,鞋底带了粒灰尘。曹吉祥的瞳孔骤然缩紧,看着那粒灰滚到自己绣着缠枝莲的粉底靴边,忽然觉得浑身发痒——仿佛又回到那个雨夜,脏水顺着领口灌进脖子,腐菜叶粘在金丝软甲上,怎么洗都有股子霉味。
“拖出去。”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指着小旗的鞋底,“用盐水擦地三遍,每遍都要跪着。”绣帕掩住口鼻,却掩不住眼底的厌恶——这院子的青砖每三日就要用童子尿浸洗,墙角摆着七盆绿萝吸浊气,偏这些底下人总不懂规矩。
密报上“张小帅曾入钦天监”的记载让他指尖发寒。三年前,钦天监周博士曾当着他的面算出“西南方位有血光”,后来他去西南街收租,果真遭了仇家埋伏——若这张小帅也懂星象,怕是能算出他私吞的两万两修缮银,就藏在城东当铺的夹墙里。
“备浴桶。”他忽然站起身,金丝软甲蹭过椅面发出轻响,“放三斤桃花瓣,两钱薄荷,再加...再加半块从波斯贡来的香胰子。”想起上个月洗澡时搓破的皮肤,至今还在涂金疮药,可比起被人发现账本漏洞,这点疼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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