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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没接着信儿罢,”毋望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谢老太太道,“巳正二刻才咽的气,这会子估摸着挂孝幔子,门前起鼓手棚牌楼等事,合该停起来了。说来也怪,好好的没病没灾怎么就殡天了?想来朝廷废三公三孤,把路老太爷气着了,这才撒手去了。”
毋望道,“怎么又废三公三孤呢,这皇帝倒是急性子,雷厉风行的铁腕。”
谢老太太直摇头,“你道是好事呢自己的亲叔叔一个个的贬庶流放,半点骨肉亲情不念,皇帝做得这样,不过是孤家寡人。”复撸撸她的手道,“上回你和慎行的事儿我还没问你,你两个可是真有意?这里没外人,你也别害臊,和我说了,我也好给你们打算。我瞧你二哥哥是一等一的好孩子,模样好,脾气又老实,头里你二舅母或者不答应,如今咱们有了底子,我想她也没话说了。你是不知道,行哥儿为你来求过我,眼泪汪汪的,我看着也可怜,又不好应他,到这会子都还心疼他,眼下就听你的意思,你要是点了头,咱们年前就把事办了,行哥儿年下到北平上任,你们小夫妻一道去,你看可好?”
毋望唬得不轻,忙摇头道,“我还是那个意思,不论怎么只把他当哥哥,他的心思我也知道,全当我辜负了他的美意,老太太快给他物色个二嫂子罢,我是不能够的。”
谢老太太无奈叹息,捆绑不成夫妻,也只能由着他们去了。
第六十九章人在烟浪里
北平燕王府后院灯火通明,朱棣才刚送走一批慷慨激昂发誓效忠的武将,众人皆主张开战,他心里虽认同,却没有万全的准备,打仗若只是在地图上运筹帷幄,他梦里都能杀进应天好几回了,实战到底不是儿戏,需慎之又慎方有胜算,那群武将独有匹夫之勇难堪大任,若没有一个决胜千里的人相助,莫说应天府,怕是连这燕王府都出不去。
他眯起眼,看见那广袖长衫的人自甬道那头款款而来,说不尽的玉柳之姿风流婉转。对于这位明月君,他着实的是又爱又恨,此人是谋断之才无疑,却并不让人放心,或许是为自保,说话做事向来留一手,要抓住这种人不容易,不下狠手是不成的,他早知道他先前的那位大奶奶来路不正,竟能生生憋上五年,这是何等的气度和隐忍?恨只恨自己被宁王愚弄了一把,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到头来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待裴臻行至玉阶下,燕王忙率张玉朱能和长史葛诚起身相迎,抱拳道,“先生可大安了?先生消息藏得好,我才听闻先生家里出了事,这素卿竟是这样的人是本王的不是,原说她是李侧妃的娘家外甥女,便想和先生结门姻亲的,谁知弄得如此收场,害先生大病了这几个月,本王心中实在有愧啊。”
裴臻很配合的红了眼眶,又做出孱弱之态来,深深一揖道,“家丑不可外扬,叫殿下惦念了此事怎好责怪殿下呢,殿下替兰杜做媒本是一片好意,不想被他人利用了,兰杜感念殿下的恩德,从不敢有怨言,请殿下明鉴。”嘴上说着,心下暗哼道,还来装傻充愣不是你想操控我,会叫旁人有机可乘?如今素姐儿跑了,你只做无辜便想糊弄我,也太小瞧裴某人了,既然你爱演戏,那我也只好奉陪了。
谁都不是傻子,朱棣尤其不是不过看他确实清减了些,眼下浮出乌青色来,倒真像病了一场的样子,盘算着不论他真病假病,与眼下所谋大业没什么相干,就不去细细考量了,拉了裴臻到首座坐定,探身道,“不知先生可听说了,朝廷派了谢贵和张信出任北平都指挥使,又着宋忠率兵三万镇守屯平、山海关一带,摆明了是冲本王而来,依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裴臻对葛诚道,“不知我军粮草辎重可准备妥贴了?”
葛诚愧道,“兵器尚在日夜煅造,远未及大军所需数量。”
裴臻道,“那便只有再等殿下雄兵十万,区区三万何足惧,兵器乃作战根本,没有兵器难道赤手空拳上阵杀敌么?殿下请先沉住气,我料想小皇帝才逼得湘王自残而死,要博贤良的名儿,短期之内不会对殿下动手,倒是殿下当想想入朝晋见的事,安着祖治,新帝登基改元,藩王当入朝参拜新君,殿下去是不去?”
朱棣略一思索,哼哼冷笑起来,脸上的肉也跟着微微颤动,挺了挺胸膛道,“怎么不去?本王还要行皇道入,登陛不拜,朱允炆那小子自小就怵我,如今他能耐见长,看看他能将我怎样。”
张玉朱能皆笑起来,燕王敢作这样的挑衅自然有万全的准备了,他们并不为他的安全担忧,话锋一转又说起裴臻来,朱能笑道,“上回咱们兄弟到北地来寻先生,那时先生还是对大奶奶忠贞不二的,这会子怎么样呢?索性再娶个填房罢,凭先生这等天人之姿,什么样的不是信手拈来?或叫殿下再做一大媒,先生可合心意?”
裴臻面上淡淡的,拨了两下杯盖儿,暗道,我若再由着你把持我的婚姻,那我岂不成了傻子?我有多少个五年耗得起?人吃亏上当一次便罢了,我若再上套儿,那我回头就能去死了。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我如今当真没有这心思,只求在殿下身边效力,助殿下登上大宝,兰杜的婚事何足挂齿,白叫殿下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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