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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尧远瞥见叶结蔓的神色,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怕裴夫人,安慰道:“别担心,如今是在外面,娘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嗯,”叶结蔓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望向裴尧远,“话说回来,你和纪小姐熟吗?”
“还好罢,小时候倒是常有碰到,后来长大后她就比较少出门了,只有逢年过节见到纪伯伯时才会碰一面。怎么了?”
“苏州城里纪小姐的传闻不少,忍不住有些好奇。”叶结蔓略一停顿,脑海里浮现起安静躺在灵堂棺木里的纪西舞,话语有些轻忽,“她在别人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尧远沉默了会,似在思考措辞,片刻方道:“纪西舞的话,为人处世十分得体,每次见她都是从容大方的模样,从未见过她失态过。不过有时候想起来,会感觉这样的人有点深不可测。我记得有一次纪老爷寿辰,在路上无意撞见她被一个过来拜寿的公子哥醉酒骚扰,若是换成其他千金小姐,怕是难免会有些惊慌。然而直到那个公子哥强搂住她时纪西舞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这情况看得我倒觉心惊,下意识想要站出来。不过后来纪西舞的护卫及时出现,将那公子哥扯了倒。那男的看起来的确是醉的很了,倒地后还说了些难听的淫词秽语。纪西舞却面色平静地拦下了想去揍人的护卫,一直等对方说了完,才垂眸望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了开。然后……”裴尧远的目光微微晃了晃,语气有些复杂,“大约半个月过去,那公子哥在青楼厮混时染上了不干净的病的传闻就在坊间传了开来。我总觉得那人出事和纪西舞脱不了干系……不过到底也是自己猜测罢了。”
听到裴尧远说的事,叶结蔓一开始心底还忍不住漫上些气愤,等听到最后,后背暗暗发寒的同时也有些哭笑不得。这倒的确像是纪西舞的作风,若是得罪了势必没什么好果子吃。叶结蔓想了想,又问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纪家和裴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到叶结蔓的问话,裴尧远有些惊讶地望了她一眼,沉吟了会,方压低了声音应道:“怎么说呢……商人之间的关系很难单纯定义,多是利益在维系,何况如今纪家家业不是裴家能企及的,虽然明面上不会如何难堪,但大家心底都知道地位本就不太平等。不止是裴家,还有苏州城里的其他商家都要卖纪家面子。只是不管暗中如何争斗,大家看起来都是一副和乐融融的模样,很少会撕破脸皮。只能说,商场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可是纪家经营茶叶,裴家经营胭脂水粉,两不影响,不是应该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才对吗?”
裴尧远却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苏州本就盛产茶叶,如今纪家一家独大,可以说是块诱人的肥肉,谁都想尝一口。无奈纪世南是个精明的主,大家都占不到什么便宜。但他年事已高,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觊觎的人自然多了。何况既然都在苏州城做生意,难免有些利益冲突。”说着,裴尧远叹了口气,“你也算是裴家人,告知你也无妨。不瞒你说,不管是裴家还是许家,其实都一直被纪家压着。比如前几年,纪世南就开始着手扩展纪家的生意,曾凭借手中雄厚财力抢了裴家原本意欲买下的好地段,建起了酒楼,生意十分火热。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几次,一般大家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也奈何不了纪家。”
“原来如此,”叶结蔓抿了抿唇,对商场上的明争暗斗有了新的认识。她神色浮现些许沉思,“那你知道裴家有谁关系和纪小姐比较亲近吗?”
“和纪西舞吗?”裴尧远重复了一遍,想了会,随即朝叶结蔓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听说过,基本上不过是商场上的客套交情。一般来说,商人之间女眷私下关系会稍微好些,不过纪西舞总给我一种……唔,看似亲和有礼,但又带着莫名疏离的感觉。我也没听说她与哪家小姐特别亲近,二姐还曾说过觉得纪西舞这人看不透。许是因为太过完美罢,反而令人觉得不真实罢。”
叶结蔓点点头算是应了,心里愈发疑惑那封信究竟是谁写的。宁心说是纪老爷交代给纪西舞的事,难道与两家的商事有关?
正沉吟间,叶结蔓的院落已经近在眼前。裴尧远停住了脚步,告辞道:“你进去罢,好好休息。若有事就过来找我。”
言罢,正欲转身,却被叶结蔓止了住。
“三哥可有时间进来小坐片刻?”叶结蔓抬头直视裴尧远,眼底滑过一抹决意,开了口道,“结蔓还有些事想问一问。”
裴尧远闻言有些惊讶,略一沉吟,并没有拒绝,随着叶结蔓迈进了院子。
“舒儿,能否帮我去弄些笔墨来?我有用。”
吩咐完舒儿,叶结蔓带着裴尧远进了房间,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递过去:“三哥稍等片刻,先喝口水罢。”
裴尧远虽觉奇怪,但还是耐心地坐下来,低头抿了一口茶,抬头环顾了叶结蔓的房间一眼,正欲说话,忽觉脖颈后一阵阴风,冻得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缩了缩头。
正望着裴尧远的叶结蔓瞳孔一紧,便见一抹白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裴尧远的身后。叶结蔓深吸口气,一眼不眨地望着纪西舞,后者红眸幽深,视线扫过来,带着探究之意。
“怎么了?”裴尧远抬头瞥见叶结蔓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疑惑地回头张望,视线却穿透纪西舞的社团你,入目皆是一片虚空。没发现异常的他又回过头,见叶结蔓已经重新望向自己,状如无事地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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