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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钰的神色依旧安然,他就像只是在问园丁花园中开了哪几种花一样,淡淡的说道:“安其罗今天不会回来,不管你是哪方的人,既然能潜伏进来,应该知道这段时间他有一个重要的生意要谈,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准确的时间就是这三天。”
“我,我是”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即使他没有开口问,约翰也有种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的冲动,但是他不能说,在这个地方暴露自己是他们职业的禁忌,即使对受害人也一样要保密。他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小声的追问了一句:“你知道他的生意是什么吗?”
裴钰看着年轻男人与老实可靠的外貌不同的略显锐利的眼神,轻轻笑了起来,他想他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于是摇了摇头:“十几年前,我曾经深入过这个家族的核心,但是现在的我不过是金色玫瑰下的一捧泥。”
“约翰”并不是很意外这个答案,他只是点点头,一边添茶,一边说道:“不要担心,即使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出去的。”如果是两个月前,也许他不会这么说,因为潜伏进入杰诺韦塞家族的机会是如此的珍贵,他却为了救一个人而放弃,但是安其罗这个人狡猾到了极点,别说做园丁,就是做管家,都未必掌握什么机密,而存放资料地书房或者密室,别说亲眼看到,就是听说,约翰都没有听人说起,所以救一个“可能”了解杰诺韦塞家族秘密的证人就成了最好的选项。
裴钰轻轻颔首,不再说话,像往常一样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清楚,自己是有多么的欣喜,是多么的感谢这个褐发的“间谍”。但是,他不能将自己的喜悦表露分毫,只有淡定如常,才不会让人发现异常。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走,无论是药物,还是安其罗的耐心都要到极限了,本来玉石俱焚已经是他最后的准备,可是,这个很有可能属于国际刑警的男人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无论是“约翰”还是裴钰,他们的意志都远超常人,绝不会表现出一丝的不同寻常,直到夜晚。裴钰微微阖着眼,紧张的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如果那个男人做不到不惊动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那么就算他夸下海口,两人也绝对逃不出的。
很快,微不可闻的声音从阳台传来,裴钰看着站在玻璃窗外的褐发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的下了床,动作轻盈的几乎看不出白天的疲态。
约翰被这个无声的笑容晃了眼睛,他不能进入房间,这间房子里的监控恐怕比关押重犯的牢房里还多,只有在阳台的一个方寸大小的地方能让他不惊动任何人的立足,当然这种扭曲的姿势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本来还有些忐忑的心情立刻平静了许多,带走这个眼中含着万千束星光的俊美男人就是他这一次最大的成果。
但是裴钰并没有立刻出去,他只是把中指竖在唇边晃了晃,然后拿出一把被藏在床垫和地板夹层中间的大剪子,做过两个月园丁的约翰立刻认出那是花园里他丢的那把,也不知道青年是怎样在这种严防死守下把剪刀藏进来的。
但是裴钰接下来的动作立刻惊呆了约翰,让他几乎要跳起来,把身子暴露在监控中。这个俊美的好像天神下凡一样的青年,动作十分优雅的用那把大剪刀对准了自己的脚踝,面不改色的剪下去。
如果不是多年的职业素养,约翰的惊叫已经到了嗓子眼,他呆若木鸡的看着青年瘦削的脚踝被鲜血沾满,轻微的响动显示裴钰已经顺着自己的脚踝骨的缝隙剪了起来,如果不是青年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大滴的汗珠,约翰简直以为这个贵族青年是在花房里为心爱的花朵修剪枝杈。
裴钰的动作很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寻常人对自残的恐惧在他身上看不到分毫,或者他的内心也是深深恐惧的,但是此时他却完全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就像在实验室中一样,力道精准,将自己的右脚完全卸了下来,最大程度的减小了出血量。
将平时换药时偷偷攒下来的药粉撒在脚踝上,裴钰拿了一条白色的毛巾裹住了自己的脚腕,这样的准备并不是一朝一夕,他摘不下这根狗链,这个安其罗笃定他逃不走的最大倚仗,但是那个男人有一点估计错了,作为玫瑰家族的男人,他也可以同样的狠心,即使是对自己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算安其罗时不时会看裴钰的监控,这个时间却是他和那些生意伙伴交涉的时间,所以俊美的青年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挪到阳台前,打开了那扇结实透明的玻璃门,让漫天的月辉直接洒在身上。
约翰的喉头动了动,他看见了那个毯子上精致的右脚,脚踝附近黑色的链子,他知道一定是青年不能弄下来那个东西,才做了这样的举动,但是这样断尾求生的欲望实在远远超出他对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的估计了,他的眼眶有些红,很想问为什么爱德华少爷会这么相信他,只是一句话就愿意剪断自己的肢体来逃跑,但是他不能问,他们还需要去更安全的地方。
裴钰连回头看一眼自己孤零零拉在地毯上的右脚也不曾,径直对着约翰示意,让在年轻男人的帮助下,两手并用的翻下了阳台,落到了如茵的绿地上,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比起约翰的震惊和不解,他的心情是如此的开朗,虽然他常常作为EC的首席科学家出现,但是作为EC集团的创始人,他也同样是个优秀的商人,而一个优秀的商人当然轻而易举就能衡量出一只脚和自己的性命哪个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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