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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砚站在风雪中,右手握着把伞,雪小了些,还是如鹅毛一般,积在油纸面上。他几乎将整把伞都偏向了乔玉那边,自己的肩头落满了雪,却丝毫没有动摇。
他低头,目光落在团着雪球的乔玉身上。
那身大氅与乔玉的身量不合,将他整个人都埋到了里头,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虽然有景砚挡在前头,风雪还是浸染到了乔玉,秀致的眉眼覆了一层白雪,睫毛上坠满了水珠,他皮肤白的过分,几乎同白雪分辨不出什么差别,下巴尖尖,落了两缕长发,其余的都被过分宽大的帽子罩得严严实实。那大氅的颜色像燃烧的火一样热烈,衬得他鬓角鸦黑,白的几近透明了。
他生得实在是好看,这种好看是他胎里带出来,必然会长成的样子,也是最合景砚心意的模样,无一处不妥帖,无一处不让他心动。
乔玉一抬头,就看见景砚微微笑着望着自己,他的肩膀宽厚,替自己遮挡了大半风雪,只是青白的手指,大约是太冷了,是为了陪自己。
他一怔,看着堆了一个小球的雪人,举起手去握景砚的,“我不想玩了,我们回去吧。”
景砚却没有动,“都堆了一半了。”
乔玉跺脚,他倒着急了,拉着景砚往回走,“不要啦,冷死了,回去睡觉好了。”
两个回去都泡了澡,乔玉被灌了两碗姜汤,眼泪汪汪地讨饶也没办法。
上了床后,乔玉自动自发地滚到了景砚的怀里,枕着睡觉,可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在太清宫的时候还是各睡各的,分两床被子。
可现在不同了,因为乔玉连睡着了都不安分,恨不得要将同床共枕的景砚踢下去。原先在太清宫,被子里都不是什么好棉花,不暖和。为了保暖,只得把所有的被子厚衣服全压在身上,乔玉被压的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加上又只是冬天睡在一起,景砚没切实感受过他的坏毛病。
后来回了仙林宫,一切都好了起来,又有轻薄保暖的鹅绒被,还有烘热的地龙,景况就不同了。乔玉没了束缚,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张牙舞爪,恨不得上演一出全武行,景砚本来就浅眠,才开始睡在一起被他闹醒过好几次,倒也不恼怒,就是起来拿这件事调笑了乔玉两句,乔玉娇气又爱面子,怎么也不承认,眼泪汪汪地同景砚辩驳,说肯定是太子污他的清白,景砚一贯拿他没办法,只好不再提,打算晚上直接把他圈在怀里。
那天晚上入睡前,景砚看完折子上床,瞧见乔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裹着自己的一团薄被子,他的个头和这张床相比本来就算不得多大,再缩成一团,就孤零零地占了一小半的床。景砚以为他还在闹脾气,打算把他揽回来,掀开被子却发现乔玉迷迷糊糊睡着了,只是用布条把自己的小腿捆住了,打了个结,双手也缠了好几圈,不怎么能动弹。
大概是被东西束缚着的缘故,乔玉睡的不太熟,一碰就醒了,想要揉揉眼睛,却发现胳膊还是景砚手里,他软声软气地唤了一声,只听得太子低沉地问他:“我说你睡觉不老实,你就是这么对待你自己的?”
瞬间就清醒了。
乔玉装模作样地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我才,才不是因为殿下昨天那么和我说的那件事,就是,就是……反正我没闹腾。”
景砚几乎要忍不住叹息了,乔玉总是最知道怎么惹自己生气,又明白怎么哄自己开心。
他的坏毛病都是小时候养起来的,可只要是与自身无碍,景砚都任由他去了,甚至为了让乔玉平时开心些,还格外放纵,导致乔玉现在是抵死不认错的。
景砚望着他细腻雪白的手腕多了两圈红印,轻轻地“嗯”了一声,不顾乔玉的反对将布条全扔了,然后脱了外衣,一把将乔玉揽入了怀中,慢条斯理道:“是我嫌晚上太冷,抱着小玉才舒服,才编了昨天的谎话。不必要什么布条,我圈着你,比什么都好用。”
他这样应下来,乔玉反倒不好意思了,他是嘴硬,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明白,有点羞愧地低着头,往景砚的怀里钻的更深了些。
从那以后,景砚的睡眠甚至比从前没有小玉时好了许多,乔玉也再没有闹腾,便一直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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