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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 李杰接过汤碗,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寒意,“胡椒苗再有半个月就能采收,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望着东宫的方向,那里的灯火已经熄灭,只有宫墙的轮廓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对付小人,永远要做最坏的打算。”
汤碗见底时,远处传来梆子声,已是三更天。李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了望台的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呻吟。他能感觉到,整个禁苑都笼罩在一种紧绷的氛围里,狱卒们的呼吸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风吹过胡椒叶的沙沙声,都像是暴风雨前的序曲。
“把那几包石灰粉搬到花架旁,” 他对老张说,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有硫磺,都准备好。万一火攻不成,他们可能会放烟。” 石灰粉和硫磺的混合物遇热会释放浓烟,这是他能想到的、用现有材料制作的简易防御武器。
老张应了一声,转身消失在火把的光晕里。李杰望着他的背影,又看向苗田中央的移动花架。那些青绿色的小果子在夜色里安静地生长,仿佛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风暴。他想起穿越前在农科院的试验田,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守着即将成熟的杂交水稻,等待着收获的时刻 —— 只是那时的空气中,没有如此浓重的火药味。
与此同时,东宫的书房里还亮着灯。李承乾披着件狐裘,看着王德铺开的苗田地图,手指在棚屋的位置重重一点:“就在这里放火,周围都是干草和竹架,只要火借风势,半个时辰就能烧得一干二净。” 地图上用朱砂标出了防火沟的位置,却被他用墨笔重重涂掉了。
王德弓着身子,手里的拂尘轻轻扫过地图上的褶皱:“殿下放心,奴才已经安排好了,都是些亡命之徒,事成之后就送出城,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像蚊蚋,“奴才还让人备了些硫磺,要是火势不够旺,就……”
“不必。” 李承乾打断他,指尖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今夜会刮西风,正好往苗田方向吹,放火的人从东边的密道进去,那里的看守最松。” 他拿起个小巧的银酒壶,往嘴里倒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眼底的焦躁,“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禁苑的火光,明白吗?”
“奴才明白!” 王德的声音里带着谄媚的笑意,躬身退下时,袍角扫过地上的火折子,火星在黑暗中闪了一下,又迅速熄灭。
书房里只剩下李承乾一人,他走到窗前,望着禁苑的方向。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那里的灯火星星点点,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金。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胡椒苗结果,李杰就会得到父皇的重视,武媚娘的势力也会更加稳固 —— 这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李杰,武媚娘……”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银酒壶在手里被捏得变形,“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窗纸 “哗啦” 作响,火把的光芒在远处摇曳,像濒死的星辰。禁苑的苗田里,胡椒叶在风中轻轻颤动,仿佛在低语。李杰站在了望台上,将最后一包硫磺搬进花架下的暗格,指尖触到冰凉的粉末,心里却异常平静。
他不知道李承乾的具体计划,也不知道放火的人会从哪里进来,但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防火沟、移动花架、石灰粉、骨哨、暗语…… 这些看似简单的准备,是他用现代知识和对人性的理解,编织出的一张防御网。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第一缕晨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禁苑的苗田上。胡椒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七彩的光,移动花架静静地停在原地,防火沟里的水映着蓝天白云,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仿佛昨夜的紧张只是一场梦。
但李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摸了摸腰间的骨哨,金属的凉意透过粗布衣衫传来,像颗定心丸。远处的东宫方向依旧寂静,却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可能扑过来。
“各就各位。” 他对身边的狱卒说,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胡椒苗,保护好自己。”
狱卒们齐声应和,声音在清晨的空气里回荡。李杰望着东方的天空,那里的朝霞越来越亮,像燃烧的火焰。他知道,最后的决战,很快就要开始了。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最后的宁静里,藏着即将爆发的惊雷。禁苑的苗田在等待,东宫的阴谋在酝酿,而这场由胡椒苗引发的风暴,终将在这长安城的上空,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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