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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我命令,收集所有空陶罐、废铁、硝石、硫磺和木炭!” 李杰的声音在临时指挥部里炸开,像一道惊雷划破沉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上的火球弹库存清单,纸张边缘被指尖摩挲得发毛 —— 二十五枚可用火球弹的数字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紧。这道命令不仅是为了应对突厥反扑,更是为了压下心中那丝因弹药短缺而起的焦虑。
命令像长了翅膀,顺着外城的街巷飞速扩散。负责传令的士兵骑着快马,马蹄踏过青石板的 “哒哒” 声与嘶吼的传令声交织,惊醒了刚从战火中喘口气的外城。“李大人要空陶罐!有多少拿多少!”“战场废铁别浪费,送到城根下的临时工坊!” 喊声此起彼伏,打破了黄昏时分短暂的宁静。
唐军士兵们率先行动,他们刚结束巷战清剿,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却顾不上擦拭,立刻分成十几支小队。一队士兵背着麻布口袋,在街巷间挨家挨户叩门,门板被敲得 “咚咚” 响。“老乡,麻烦看看家里有空陶罐吗?支援前线打突厥用!” 士兵们的语气带着恳求,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恳切。
另一队士兵则重返战场。夕阳把战场的影子拉得很长,残肢与兵器的残骸在余晖中显得格外狰狞。士兵们蹲下身,手指扒开碎石与血污,连半块巴掌大的铁片都不放过。二等兵赵二郎的手指被生锈的马蹄铁划破,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碎石,他却只是咬着牙把铁片塞进布袋:“多一块铁,打突厥就多一分底气!”
百姓们的响应比士兵们预想的更热烈。外城百姓刚从地窖与柴房里出来,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却在听到消息后,立刻转身回家翻找。住在西街的王大娘,今年六十岁,儿子上个月在突厥偷袭时被砍死,她抱着三个半人高的藏粮陶罐,颤巍巍地走在石板路上。陶罐边缘磕到门槛,发出 “哐当” 一声,她却死死抱着不肯松手,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兵爷,这罐子是我儿娶媳妇时打的,现在给你们用!能杀突厥,我儿在地下也能闭眼了!”
南街的李大叔更是带来了意外之喜。他拽着两名士兵,往城外一处废弃院子跑,杂草齐腰深,把破旧木箱埋得严严实实。“突厥人前些天在这藏了东西,白花花的石头,闻着怪呛人!” 李大叔扒开杂草,掀开木箱 —— 里面果然装着半箱硝石,白色结晶沾着泥土,却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士兵们又惊又喜,这正是制作火药的关键原料,没想到突厥人没来得及用,倒成了唐军的 “补给”。
城根下的一间空房被迅速改造成临时工坊。这房子原是杂货铺,门板被突厥人劈坏了一半,货架倒在地上,散落着破碎的陶碗。士兵与百姓们合力清理,搬货架的 “嘿呦” 声、扫地的 “沙沙” 声混在一起。三张破旧木桌被拼成长长的工作台,桌腿用石块垫着才勉强平稳;墙角堆起材料,空陶罐从地面堆到窗台,像座小山,大的能装两斗米,小的只够装半袋盐;废铁堆在另一边,断裂的长矛头、卷刃的弯刀、甚至破损的铁锅碎片,分门别类码得整齐。
灶台很快支起来,用的是百姓捐的铸铁锅,锅底还沾着饭粒。士兵们从城外扛来枯枝,塞进灶膛,火苗 “噼啪” 窜起,舔着锅底,把工匠们的脸映得通红。这些工匠是随军的老手艺人,铁匠周老栓的手上满是老茧,指关节因为常年握锤而变形;陶工刘三叔的衣服上总沾着陶土,指甲缝里永远洗不干净。此刻他们围在灶台旁,看着堆积的材料,眼中满是好奇 —— 谁也没见过用陶罐做武器。
李杰站在灶台边,指尖划过一排陶罐,感受着陶土的粗糙质感。他拿起一个大陶罐,掂了掂重量,对围过来的士兵与工匠说:“陶罐按大小分三类!大的装半斤火药,埋在主街开阔地;中等的装三两,放巷口;小的装一两,塞在窄巷拐角。”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碎陶罐也别扔,敲成小块,埋在地雷周围,爆炸时能当弹片用!”
众人立刻动手分类。有个年轻工匠不小心碰倒一个陶罐,“哐当” 一声摔成碎片,他吓得脸都白了,扑通跪在地上:“大人恕罪!我不是故意的!” 李杰连忙扶起他,捡起一块碎片:“没事,碎了正好,按我说的敲成小块。下次小心就是,大家都是为了打突厥。”
收集废铁的士兵们陆续归来,布袋沉甸甸的,扔在地上发出 “哗啦” 响。李杰拿起一块锋利的铁片,递给铁匠周老栓:“周师傅,麻烦把这些铁磨尖,切成指甲盖大小的碎块,越锋利越好。” 周老栓接过铁片,眯眼打量着:“大人放心,保证磨得能刮胡子!” 他立刻架起铁砧,铁锤落下,“叮叮当当” 的敲打声在工坊里响起,与灶火的 “噼啪” 声交织,像一首充满力量的曲子。
负责收集硫磺与木炭的队伍也传回好消息。他们在城东老作坊的地窖里,找到两袋硫磺,淡黄色的粉末装在粗布口袋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木炭则是百姓们从家里拿来的,有的是冬天取暖剩下的,有的是刚烧好的,黑得发亮。这些材料堆在工作台旁,像一座小山,支撑起了制作地雷的希望。
夕阳渐渐沉下去,工坊里的灯火亮了起来,油灯挂在房梁上,昏黄的光笼罩着忙碌的人群。李杰看着眼前的景象 —— 士兵们扛着材料奔跑,工匠们专注地处理铁屑,百姓们还在不断送来陶罐,心中的焦虑渐渐消散。他走到窗边,望着外城渐渐亮起的灯火,低声自语:“突厥人,等着吧,这次咱们用‘土家伙’,也能让你们吃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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