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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云氏心肠歹毒,模样上虽做得贤德,暗里却使人找人去找稳婆,必要她趁着接生之际,除去柳翠母子,这便寻到了稳婆龙氏。
龙氏今年三十余岁,闺名一个旦字,龙氏做稳婆这行当也有七八年了,家中本来也无人做这行当。因她,做女儿时,不甚检点,同着一个戏班子伶人有苟且之事,竟叫人撞破了,便被她爹赶了出门,无处投奔,若是要去吃暗门子这口饭,她又无颜色,正好有个姓胡老稳婆,因年老了,想找个女人来打下手,就找了她去,在胡氏手下做得几年,龙氏便也学会了这一套活。后来胡氏年老不做了,龙氏便自己做,这几年一过,在稳婆这行当里。富阳县中龙氏虽算不得第一,却也差不到哪去。
话说云氏许了龙氏三十两银子要害死柳翠母子性命,哪料这柳翠本身就是横生倒养难产,这龙氏下手格外简便,不过两个时辰,柳翠同她腹中孩子便一同归了西,后扯出死孩子一瞧,果然是个男胎,那沈监生格外伤痛,哭儿子哭个昏天黑地。
这云氏也是即毒且蠢,想着柳翠即是横生倒养,死了便不干龙氏事,原许好三十两银子,只给了十两。龙氏是个贪财,她若不贪财也不会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龙氏便不肯答应,趁着沈监生出门,就去找云氏说话,两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也是柳翠死冤,那沈监生忘了一样东西,半路折了回来,就将事情听明白了,这一气还了得,一脚踢开门,就闯了进去。
那龙氏见沈监生闯进来,知道大祸临头,正要溜,沈监生就叫了家丁过来,先在家打个半死,用一根粗绳子捆了,送在县衙里,这龙氏知道若招了,必是个死,故此咬了牙不说,县太爷恼了,就命打二十板子,那龙氏虽黑心歹毒,到底是个女流,原先就叫沈监生打个半死,哪还挨得住刑,二十板子没打完就死了。
春梅打听得这样,方舒了一口气,便想着金氏在里头不知道详情,可别吓着她,可巧府里出来接稳婆,她便知道金氏要生了,就同丈夫说了一声,只说是主仆情深,要一早去见金氏贺喜。那小何管事同春梅两个年貌相当,春梅又是顶伶俐一个人,夫妇间颇为相得,故此,小何管事格外就念着金氏恩情,听了春梅要去,不独不拦,倒是一早亲去雇了车来,扶了春梅上车,又说,若是金氏那里要人服侍,只管留着,捎个信回家就是。
又说春梅见了金氏,先问了安,便想说龙氏那事。只是金氏做事素来稳重仔细,这事儿竟也就金氏,她,还有死了龙氏知道,旁人一概不知。又因金氏刚生产,房中服侍人甚多,这一时倒也不好开口,也不知道知道不知道,别金氏不知道,她倒糊里糊涂说了,反惊着她,也亏得她聪明,只想一想就有了主意,因笑道:“奶奶如今可去了心病了,从今往后再没什么忧虑了。只待得少爷小姐长大了,奶奶更有享不尽福呢。”
金氏听了这话,心中一动,转眼去瞧春梅,却见她一脸是笑,见金氏看她,又眨了眨眼,金氏何等样人,听了春梅这话,再瞧了她神情,也就明白了,心上石头就落了地。她自昨儿听了龙氏那事,一颗心一直吊着,虽疲累已极,总睡不稳,此时方觉得眼也睁不开,转眼就沉沉睡去。
绣云等人见金氏睡了,都悄悄退出来,各自说些别后闲话,春梅听得夏荷说那些话,倒是柳眉都立了起来,骂道:“这个小贱人!奶奶一早知道她心思,不过念在她从前也算谨慎,不肯计较罢了,如何就把自己也当姨娘了,竟说出那样不害臊话。奶奶果然打发好,若是我还在,早撕了她嘴!“
冬竹接了口道:“可不是,若是依旧留在奶奶身边,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呢,奶奶怕也不能安心生产休养,如今就叫她同那个丁姨娘一处闹去,闹出笑话才好呢。”
绣云就叹道:“我出去时瞧她倒还好,只不料竟是个糊涂极了。她若是从此知错也就罢了,若是依旧那样糊涂,说不得只好卖了她去。”
且不说金氏这里,只说苏员外嫡亲妹子苏氏,嫁在了本县何姓秀才何占奎家中。这何秀才二十岁上中秀才,同年娶苏氏为妻,之后连着三回靠举人都不中,那何秀才不怨自己文采不逮,反怨着苏氏命薄带累自己不中,更兼苏氏一直不孕,故此何秀才母子瞧着苏氏格外不喜欢。若要休了苏氏,也找不出理来,更兼苏氏原是本地首富,当年苏氏过门时嫁妆也算得十里红妆,真要休了她,可有饥荒打了,再则,苏氏嫂子金氏极会做人,一年四时,没事也寻出事来送些子老人家喜欢东西来,哄得何老太太十分喜欢,就是瞧在金氏面上也不好做绝。
此时何老太太听得金氏产育了一对龙凤胎,倒也喜欢,向着儿子道:“你去账房里支一百两银子,打些金银锁片给你舅奶奶送去,这也算你做姑丈一片心。”何占奎听了,满口答应自己就去办了。
却说那登云也在,听得金氏产育了,来接嫡母去,便缠着老太太,说要一起去瞧瞧弟弟妹妹,老太太就笑道:“还是个血孩子呢,你去瞧什么,等洗三那日,苏府定要大摆筵席,必然请了我们去,到时你再瞧去。”登云听了,方罢了。
何老太太又嘱咐了苏氏几句,无非是你是出嫁女儿,你哥哥接你回去帮着料理是瞧得去何家,并不是瞧得起你,你凡事要谨慎,不可给何家丢人等语。苏氏听了,心中委屈,口中却不敢辩驳,只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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