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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怀蕉信里的最后一个内容把梦独给吓坏了,半张着嘴巴,半晌后气息才平顺下来。
梦独赶紧提笔复信,告诉苟怀蕉不能到部队来,“如果贸然来到部队,不光影响我的工作,还会影响我的前途。”梦独还告诉苟怀蕉说,她信里提到的那两个女子各自的未婚夫与他不同,他们所在的分队都带有半机关性质,纪律很是松驰,而他所在的警卫连座落在荒郊野外,纪律严明。他在信里特别强调说,警卫连有规定,义务兵服役未满两年一律不准探亲;警卫连还有规定,义务兵的亲属未经部队同意的,一律不准来到部队看望自己的孩子;警卫连更有规定,义务兵的对象也罢女友也罢,都不是亲属,一律不能来到部队。“如果你执意来到部队,警卫连肯定会处分我,我得背着那个处分过一辈子,就是在老家在梦家湾也抬不起头来!”为了彻底打消苟怀蕉来部队的念头,梦独刻意把后果说得极为严重,梦独又加了一句,“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来部队。”
梦独给苟怀蕉的信还从没有写得这么长过,写完了好几个段落后,他又另起了一个段落,在这个段落里,他的焦躁减少了一些,他引用了一句古语来劝说苟怀蕉:“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又在这句古话的基础上随意发挥了几句。此时,他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决不能让苟怀蕉来到部队。
信写完后,他读了两遍,感觉基本满意。而后,他装入信封,信封上特意注明“苟怀蕉亲启”字样,封上封口。他多想第一时间把这封信寄出去啊,可是通讯员两、三天才来一次阴风口哨所送信送报,然后把官兵们写的信带回连部再而后送到场站收发室走上信途。
然而,他却听到乔排长的喊声:“同志们,我要去连部开个会。谁有信件要寄走的,快拿给我,我顺便带到连部去交给通讯员。”
梦独应了一声:“我有。”赶紧起身,出了寝室,把信交给乔排长:“劳驾排长,谢谢排长。”
另有几名战士也出了寝室,把自己写好的信交给乔排长。
乔排长骑上自行车,走了。
梦独像是了却了一桩很大的心事,一阵疲乏袭上他的全身。他不由地从小马扎上立起身来,一下子躺倒在床上,头枕在迭成豆腐块般的被子上。
“梦独,你怎么啦?”束维占问道。
“没什么。”梦独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你躺在被子上睡觉把内务搞坏了,待会儿班长放哨回来又该不高兴了。”
“头有点痛。”
“你没怎么吧?是不是夜岗站得太多了?”
“没事儿,躺一下就好了。”
梦独头枕被子躺在床上,脑子里不停地想着托乔排长捎走的他写给苟怀蕉的那封信的内容。那封信虽说长了点儿,但他依然可以倒背如流。他从头至尾默不作声地念叨了一遍信上的字句。
他忽然后悔无比,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啊,什么“又岂在朝朝暮暮”啊,他发现那封信里的一半内容不仅满溢着他最为讨厌的矫情色彩,而且有些肉麻。他猛地坐起身来,由于内心的焦虑,身上竟渗出汗来。“不行,不行。”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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