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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进了林子,花清渊正盘膝疗伤。他见梁萧无恙,不由展颜微笑。梁萧略一迟疑,问道:“你……那个伤口……还痛么?”花清渊笑道:“亏你拿到解药,这会儿不碍事了。”梁萧心想:“若不是因为送我,你也不会那阵子出城,更不会遇上坏人!我拼了命,也要帮你拿到解药。”他心里这么想,嘴里却绝不说出,又说:“花大叔,你刚才使的剑法好厉害,杀得那些大恶人连还手的功夫都没有!”他与花清渊同经患难,心生亲近,“大叔”两个字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
花慕容微微一笑,叹道:“这路太乙分光剑用来对付那帮混蛋,算是大材小用了!”梁萧双目一亮,又问:“胜得过萧千绝么?”花清渊与花慕容对望一眼,苦笑道:“萧千绝的武功我没见过。不过,当年确有人用这路剑法与他斗过一次……”梁萧又惊又喜,忍不住问:“胜了么?”花清渊点了点头,脸上却没一丝笑容。
梁萧大喜过望,激动得连连搓手。花清渊却说:“你先别高兴,这路剑法压制住了萧千绝的黑水魔功,但也没能杀得了他。”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何况同一门功夫,不同人使出来,自有不同的境界。当年赌斗萧千绝的两大高手,武功胜我十倍,也仅胜了他一招半式。”
梁萧想了一阵,忽问:“花大叔,你能教我这剑法吗?”花清渊还没答话,花慕容接口说:“不行。”梁萧脸色一变,咬了咬嘴唇,转身便走。花清渊急忙拉他,但伤势未愈,气力虚弱,被他大力一拽,几乎跌倒,梁萧只好驻足。花清渊瞪了妹妹一眼,说道:“梁萧,你别着急。能否教你,我们也做不了主。”梁萧一愣,花清渊又说:“你当真想学,我倒能帮你求情……”花慕容道:“那还是不行。就算妈许你传他,这路功夫也要二人同使,他一个人学了有什么用?”花清渊皱眉道:“说得也对。”
梁萧想了想,说:“不怕,只要你肯教我,将来我有了妻子,和她一块儿练……”花慕容刮着脸臊他:“不知羞?”梁萧挣得脖子通红,急声道:“怎么不知羞了?我……我爸妈都在一起练武的。”
花清渊道:“梁萧,你爸妈到底在哪儿呢?”梁萧闷声不吭。花清渊猜到他有隐衷,也不勉强,说道:“不说也行,我问你,你肯与我们一块儿回家吗?”梁萧抬头说:“你肯教我剑法,去哪里都好。”花慕容唬他说:“要学功夫,只怕要吃许多苦。”梁萧挺起小胸脯:“再苦也不怕。”花晓霜听他答应留下,不由满心欢喜。
众人说笑一阵,梁萧又问:“花大叔,单打独斗就没人胜得了萧千绝吗?”花慕容抿嘴一笑,摇头说:“未必。”梁萧奇道:“怎么说?”花慕容扳起四个手指,说道:“就我所知,有四个人不比他差。”她见梁萧神色专注,微笑道:“不过啊,他们可不像秦大哥和哥哥这般好说话,你便见着了,他们也不会收你这个顽皮猴子做徒弟。”
梁萧急道:“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花慕容笑一笑,说道:“第一个是海外的大高手,他精通天下武功……”梁萧大奇,插嘴道:“精通天下武功,那会不会太乙分光剑?”花慕容皱眉道:“那倒不会。”梁萧道:“既然不会,那叫什么精通天下武功?”花慕容自知说错了话,羞怒道:“小鬼头尽耍贫嘴。我说他精通天下武功,不过说他懂的武功很多,就好比说你顽劣无比,难道世上就没有比你更顽劣的人吗?”梁萧何曾没听出她话里有刺,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因无论答有答无,都无疑自认顽劣无比。一时撅起小嘴,好不憋闷。
花慕容占了上风,暗暗得意,又说:“第二人么,却是一个和尚……”梁萧心念一动,花慕容瞧他神色,点头笑道:“不错,就是和秦大哥斗棋的野和尚。至于他的法号,我也不清楚。”梁萧奇道:“为什么叫他野和尚?他又有什么出奇的本事。”花慕容道:“叫他野和尚是因他大庙不收,小庙不留,行为怪诞,不守清规。至于他的本事,也就是力气很大。”
梁萧啐道:“力气大也算本事?”花慕容道:“你可别瞧不起气力。所谓一力降十会,若你一拳一脚皆有万钧之力,天下有谁人能敌?”梁萧一愣,答不上来,又问:“第三个呢?”
花慕容一皱眉,脸上鄙夷,哼声道:“至于第三个人,这人剑法很好,品性却不端正,专爱勾引良家女子,是以不提也罢。”梁萧问道:“什么叫做勾引良家女子?”花慕容白他一眼,说道:“这是极无耻极下作的勾当,以后你不但不能说,更不许做,要么不但我瞧不起你,天下人都会瞧不起你。”
梁萧挠头苦思,仍不明白,一抬眼,却见花慕容以手托腮,两眼瞧着天上,便问:“你说四个人,还有一个是谁?”花慕容悠悠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苦笑说:“第四个人,我虽然知道……却不能说出他的名字。”梁萧扁嘴说:“不说拉倒,谁稀罕么?等我学会了太乙分光剑,把他们通通打倒。”花慕容不做声,依旧望着远方出神。
呆了半日,花清渊伤势稍好,众人重新上路。次日到了缙云,觅客栈住下,花清渊服了数剂补药,将养元气。梁萧百无聊赖,与晓霜逗着狗儿猴儿玩耍。花晓霜给猴儿起名金灵儿,梁萧一听作恼:“我的狗儿叫白痴儿,你却叫它金灵儿,不是变着法儿跟我捣乱么?”花晓霜说:“有什么不好,白痴儿、金灵儿正好配成一对儿。”金灵儿心记前仇,对梁萧爱理不理,梁萧逗它,它只是龇牙。梁萧暴跳如雷,想要打骂,花晓霜紧紧抱住,不让他下手。梁萧只怕惹她发病,唯有两手叉腰,望那猴儿瞪眼生气。
这么歇息了几夜,众人再次动身。停停走走,又过十多日,进入括苍山,只见峰峦连绵,横亘东西,山势柔媚宛转,有如吴音软语。
一行人顺着山间石阶,牵马步行。行了约摸半个时辰,云雾间隐隐现出一排青瓦泥墙,旁有数级梯田,十分整齐,几个农夫农妇正躬身耕耘。忽有人抬头看到他们,叫了一声,农人们纷纷直起腰来,放下活计,笑迎上前。为首一名汉子肤色黝黑,双目有神,向花清渊拱手笑道:“杨路见过少主!”
花清渊伸手扶住他,笑道:“杨管事莫多礼,宫中还好么?”杨路笑道:“一切都好!”又打量他道,“少主似乎气色欠佳?”花清渊笑道:“前几日偶染微恙,如今不妨事了。”他将缰绳交给众农人,说道,“我们这就进山。”杨路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只见一名农人放出一只白鸽,呼拉拉振开翅膀,向山里飞去。
梁萧扯着花晓霜的衣襟问:“这是干吗?”花晓霜道:“给我奶奶送信!”梁萧随口“哦”了声,忽见两名农夫从农舍里拉出数匹愣头愣脑的黄色怪兽,似牛非牛,似马非马,“哒哒哒”走了过来。梁萧神色陡变,哧溜一下钻到晓霜身后,颤声问:“这是什么怪物?”
众人大笑,花慕容说:“小鬼头,你也有害怕的时候?”花清渊也忍住笑,说道:“萧儿,你听过诸葛孔明的故事么?”梁萧探出头来,偷瞄木兽,点头道:“听爸爸说过。”花清渊道:“这便是诸葛孔明蜀道运粮的木牛流马!适宜行走山路。”梁萧吃了一惊道:“真有木牛流马?”花清渊点头说:“前方山峻路险,我们用它载人运物,十分方便。”梁萧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只觉硬邦邦的,果然是涂了黄漆的木兽,不由小脸通红,讪讪地不好意思。但他小孩心性,过不多久,便丢开羞惭,对这木兽生出莫大兴趣,抱着它问这问那。花清渊一一解答,不多时,梁萧便学会如何驾驭,骑在木兽上左顾右盼,十分得意。
四人骑着木牛流马,沿崎岖山路进入大山深处。行了一程,道路渐趋险峻,顺着山势起伏不定。时而傍依绝壁,时而俯临深谷,时而在林莽中穿梭,时而在深谷中潜行,那木兽行得又快又稳,梁萧不由连连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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